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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未完成作品的前三部分。分别贴过,现略改一些细节,集中贴出。这个作品,与某机构的一件“聚合物品”有关,几乎一一对应:转写、引申、对话、戏仿……能否在绝对无关的来源中,“塑形”出文字各部分主题之相对集中?走着瞧。看出这件聚合物品是啥的朋友,不妨一起来玩。)
双面雅努斯
菲布拉尔瑞
火星木春菊
双面雅努斯
极瘦,便可能被误会为多有精神,
甚至声气,也标举出尖挺。
1
穷尽不了任何东西,遑论意义。
臆造,倒可削尖幻术物事。
梅花桩上,一套鹤拳,撩腿诚挚。
2
鸟类确实普遍瘦于兽类,
那是“瘦”吗?
呼吸,谨谨守住鸟形“一滴”。
3
一只小蚂蚁,马蹄下实在
过于细弱。这,不是
弯腰能挽回的。马蹄踏下,
这世界和“我”,俱碎成齑粉。
4
鲸落,拉开了另一垂直的美育。
电子猫,喵喵声更纯,
剔除喉管里细毛刺。你我
互为量子,却无须纠缠、对称。
5
蜂蜜,封住了微微起皱的气泡。
再微微用点心力,头顶
遮阳板,就会渗下细瘦甜意。
6
阳台上,竹竿晒着腊肉。
常有不识雀鸟来,偷偷啄食。
它们其实不知是偷,
正大光明地来。我看见,
从各个的巢穴斜飞过来,
它们,尤爱啄又肥又白的肉团。
7
君不见,此季节,
胖山胖海涌地来;
暴君之书暗合着,
那关住的,只是
镜中蝴蝶小尖脸。
8
隔壁邻居,一家子都大声武气,
包括那四、五岁的小炸炮。
又不能说是胖的声音,
只是一次次对楼道震荡的锤击。
有时我会想:咋成这样了呢?
出生时都是细沙落下,
猫儿一样细声音。咋就
长成了这样呢?什么东西在
加入,楼道里,石榴汁震裂一地。
9
母鹿作为加入人类事物较多的
存在,其眼睛之圆,不同于
绒毛下腹部的圆。她
于人类感知中掘出的股股水泉,
纠正了森林中它蹚出的那道河川。
10
并不是每一天人都能遇见自己,
只是在当下这一天。
“1”站着,比我痩;“0”在
旁侧微胖,仿佛并没有站。
云雾,倒是借倒影站着,
仔细看了,这涉及一天精确的欺骗。
11
死亡痩的那部分,就是让
我们噤声。于是,
冬天的空地上我们去烧枯叶,
看它翻腾,发出低音区
咕噜声。那些仍顺着
山壁向上攀爬陡峭的老山羊,
眼中之光是螺旋形的,
别停,这震颤的冲击电钻!
12
雪野之白反射斜光,蒸腾白的
神秘性。说“一只黑鸟”,
说“我的孩子奔跑成夜幕下的闪电”,
说“一只黑鸟不是滚珠一群”。
死亡那胖冷,对应雪野中一只
黑鸟之黑,在白光中渗透开的部分。
13
狐狸尾巴灵活,怀疑论灵活。
天空气性的肥尾,沉降
为喜鹊从枝头跳远时
扇形尾舵沁凉中的微微侧身
——怀疑论者,雾涌,
少数进化为诅咒的碎银——
土狼,炸毛的脏尾巴竖起,
满街怒汉,一枚一枚白铁钉。
14
一支黄花。街头环卫工,沙沙沙。
闲暇时,你给我看童年的照片,
胖嘟嘟的。给我看爱情
袭击你时机关枪上膛的样子。
全都那么准确,没有任何
伤感,没在镜头前增删一丝水分。
15
俄罗斯白银时代诗行空白处
有种淤青的疼。若没这个,
就有能折射幻彩的少年水晶——
晚上在小区快走锻炼后,
拉着你手上楼。我们说了
不多几句话,关于这时代
比我们聪明但仍迷惑的小事情,
也是软弱、屈辱的事情——
多层楼道,可以理解为屈折、
上升的诗行,且首尾连韵。
身前影子也上楼。前面,是家门。
16
“冷醒了……”
“哦,热醒了……”
躯体的另一种觉知,透明的,
皮肤上微细至极的管子。
火山喷发,地球一声响亮口哨,
嘴唇,烫出裂浆气泡。
春江水暖鸭先知。
水鸭子,旱鸭子,
红肚兜,圆肚子。
17
深海光的星丛里游荡着细瘦水母?
小明虾之“眼珠”,精黑。
用于交流的系统,谁听上去
都有点违背常识。冥王星
与冥王没半毛钱关系,亦违背
常识。航天器奇怪了梦,关节细腻。
18
凝视的眼珠不同于绽放的
眼珠。花苞藏着雾。
他醒来,热烈正直的阴茎,
雨林部落的火刑柱,请你跳舞。
19
数十年来,先锋实验剧场
保持着清瘦的调性。
头发长,只有对白,或把对白
全部枪毙。按四川土话,
它的个性,一直瘦筋筋的。
观剧者不多,眼却睁得圆。
天使,通常只光顾后台
更衣室。那里,围巾水蓝色,
风衣保持鼓着风的样子,
手套温热,抚摸,仍是圆形的。
20
从容记下的东西也是黑猫记下的。
圆与残缺之间,微调的筋腱
协助了猫眼绿得精湛。
魔鬼向人学习羞涩时,眼也湖绿。
这是否有反向的伤感呢?
我与婴孩的我,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接纳得太多,无力照顾周全。
21
暗中膨胀的胖可由一根针放气。
“噗嗤”一声,针孔周围,
尚未结痂的记忆,麻酥酥的。
继而,汗水味,焦炭微粒。
继而,劲瘦的火箭吱吱窜入夜空,
宇宙动荡——其脾气,斑斓却未知。
22
草原上,狮子打盹,梦见了
一些膨胀而喷香的物事。
金黄枯草中,匍匐的猎人,看见
现实中,狮子身子在缩水——
换个角度,狮子可能也梦见了
猎人。金黄枯草中,一座黑亮庙宇。
23
蜂鸟,悬停中的快速振翅,
你一直猜有可能是雌雄同体的。
花粉。花蕊。花粉。花蕊……
历史浓雾中的幽灵号海盗船,
我们看不见时,它,极可能
是在向时代的血腥龙骨讨要解释。
24
儿时在小山村,就认识了
各家泥巴墙里的泥蜂。
泥蜂这个词,听着就有细瘦的
沙沙和嗡嗡。有时,我会从
一个不大的洞口朝黑黢黢墙里
张望、好奇。据说每一只
雌蜂,都在巢穴城堡里有一个
自己的小房子。我没被
泥蜂蛰过。大人曾告诉我,
有种泥蜂叫大头泥蜂,
本性凶残得很,会猎捕作为
亲戚的蜜蜂,尾针麻翻它,
以之为食,饲育自己的宝宝。
记得有一次,屋瓦漏光,
我在墙边坐下,想起这些,
身体,突然像被蛰一样发抖,
第二天,眼神,仍走失般发直。
25
城镇化几近完成时,执掌
一方者衣锦还乡,
“浑身却爬满了虱子”——
有血债之时,雾霾咔咔咔之时。
26
早晨,泡一杯绿茶。浓度
随水温而甘冽有分。
一个人,认出另一个人,
舌尖送进明暗琼饮,俱可清肺。
一天的事,七七八八胖起来,
世界随推演后退、雾化,
你,要去街头打捞浮标,
嘟着嘴,在门口喊“我”好几声。
27
一年多的疫情?不仅仅时间
才是笼子。腾笼换新鸟。
旧鸟,一种酸涩浸透了她的磁性,
花格衬衣下已没有身子,
仍然蹦跳,仍然,弹射着影子——
新鸟荒野,萝卜青菜,簌簌簇新。
28
脑回路准确的火花,让他捕捉到
黑暗湿漉漉的完美。资本
杠杆在新世纪撬动一个新名字,
劝任何设计趋善,却不
私自攫取。生活新颖的敌意
慈悲地打开宽翅:是要浸透了
汗水的作品,还是你阅读的满意?
29
酒量大的人如何辞别自己?
游荡山谷,他把酒气留在了山里。
多日后山溪旁黑石晃了一个趔趄。
山外,酒坛里的酒仍团结如新,
张开眼睛的,还有他体内各脏器。
30
他意识到一件作品里的胖与瘦,
正相互追逐,相互以对方
为可能新鲜的形式。冬天,
穿成包子状的他,有一个
他自己无法控制的身体,
后脑勺,流出透明冰晶、柳丝,
谁叫他要在混沌里启动呢?
热的瘦,是他胸口旋转的蜘蛛痣。
31
飞散的碎银子。月光。
海上红月打破了
这种赋形逻辑。新世纪,
非确定性,取得了
磐石的形式,包括你
触手成春的本领,
包括,宽恕之可能,
与星际间草木味的不可能。
(,2)
菲布拉尔瑞
斋戒的清定与羽色翩翩之间,
还差一个肿胀的连续性。
这烧红的电磁线圈,俊友之舵轮!
1
“雪水,天翻地覆中维系了
固体和流体间的手谈。”
(睫毛刮雨器刮着眼球的冷)
“只是孤儿,孤儿喉咙微微发紧。”
(我手上捧着刚刚开裂的花盆)
“时代的蝴蝶呼唤磁悬浮。”
(双眼因云影而相互交换位置)
“那是众友联合攻坚的记忆,
蒸腾之景,方能烘托出‘反重力’。”
2
“当然,不知道何为‘不知’
的生物何其多!”
“物的引擎,微妙而花样繁盛,
或漂浮云端,或涧底扎根……”
龙隐隐浮现。梦震动一盆清水。
“她喘气的鼻头形如扫帚。”
“脊椎动似柳叶,你有双倍耳垂。”
3
“鸽子子夜咕咕,矿难在胸腔
一角持续……”“尾音气泡,
消失于喉管中气流的压缩、破裂——”
请写下灾难……写下连续性。
“不立案。不抚恤。以规矩了事。”
“今日寅时,卧室之北,动动
物品。一束干花归位。静悄悄立春。”
4
以嘶嘶声暗示你意识到的
分叉性之将临,可否?
镜面有雾,以之为枢。形容
拍巴巴掌的词,从没
找到声音的好出路。
双腿穿棉裤,咕咕咕;
双腿如钉锤,咕咕咕。
文学性全面失败,呜呜呜……
鸟洗足。治咳嗽用冰糖雪梨。
听不懂你说啥,却似乎全然可懂。
5
在小区绿道快步走。夜幕:
明晚我们按今天的反向走两圈,
是不是就走回了前天?
你,能望见前方闪烁栾树:
或者,现在就倒退着往前方走,
看栾树是否真从视野退出?
化为一条龙的意思,就是:
栾树披了星光麟甲,跟在身后。
6
楼梯间遇到戴口罩出门的邻居,
眼神像豹子:“吃了?……”
我也戴着口罩,正上楼
回家取铁锹,打算去郊外挖些土:
“还没呢。你呢?……”
幼兽簌簌发抖。我后悔回答
快了。应由市政厅,先打开歌喉。
7
蚕丝被软和。腊月夜半冷。
“在白云里摸到细腻的天鹅。”
这是什么意思?按典籍,
天使往往不需要人明确的回应。
“新一轮乡村振兴运动,
可概念上重塑‘地主’一词。”
蚕丝被覆四角,无须回应。
某某天使理论,即刻道成肉身。
8
——记得你写过鱼,鱼桶上
粘彩虹色鱼鳞。我敢说,
鸽子,只是你身上较微弱的部分,
但需要坚定地咕咕(想象中,
需要根据不同的译本向她发问)
——如同悼念俊友的诗,
需要改、改、改……直至
浮漂下潜——此时,拉起钓线,
便能把寒澈的友人刺啦啦拉出水面:
鱼钩,正紧紧钩住他的腮。
(现实中,这样回答真不可能。)
9
马儿,马儿,你有烦闷吗?
如风奔跑,被人理解为
演绎了凝定之间的连续性。
骑在马上,没人的胯不是叉开的。
马儿,兴奋于有颠荡马背:
夜色这钢叉,叉来夜草之肥美!
10
“蝰蛇的斋戒,只针对滑过
砾石时肚皮的享乐主义。”
“讲故事的技巧是为杀头做准备,
那些史诗级叙事,更是如此。”
11
浪对岸的怀疑,不同于盐
对舌头的怀疑。“今天
小区门口,一快递小哥和门卫
吵了一个小时。”“门卫的
权力,有种时代势利欣快症——”
“门卫被吐口水,像被
喷了一脸无产阶级的锈铁钉。”
“小哥被挡在门外,始终
无法得胜。”我始终不会怀疑:
不管是否曲折,到处都是
一群人对一团雾的幸福、战争。
12
“哪些神奇元素可构成我们?”
对了,你提问,顺便完成
化为一条龙的第二层效应——
蓝雾真由“蓝”和“雾”构成。
我们的环境,已难分数字营构
与实存——目力之所及,
实存,只是晦涩巨冰耸出
数字海面的一小部分。端端
支持真诚者,心火动眉毛:
“跟我谈边界?纵目吐纳泰坦星。”
13
“恐惧怂恿我练习咽呑……”
先是微小的,烟尘的,只有隐约
血色冰渍的……慢慢地,
你随时可呑下似乎呑不下的。
比如新鲜伤口上的盐渍。
技艺发展为本能。技艺,
篡改、重置了“原始”本能:
“屈辱之血块,芬芳有弹性。”
从记忆,到簇拥“咽呑”这词语,
在每个路人身上,它展开
黑铁巨翅。你,我,他,就此消失。
14
“法式深吻,刈倒口腔里小灌木。”
“信仰对于航天器,乃一种透明信心。”
“黄鹂鸣于翠柳,白鹭毙于天青。”
“地球绝望着不可逆,开始火星殖民。”
“你脖颈微斜有种新爱的味道呢。”
“连续性之蓝图,更无‘没有’这可能。”
15
露台月辉下模拟准备点火的
发射架同时模拟分离自我的
潜艇下沉是吗是吗请把你的
刚刚杀过鱼的手从我槐花的
胸口拿开好吗诗在这时代需
重新寻找定义以免陈词滥调
继续发射词语的乌贼好吧好
吧你捂着我的嘴干嘛我早就
尝过你指头的鱼腥也尝过你
的迸溅哎我的意思是天堂窄
门的门缝也需屏息等待诗来
脱胎换骨不是吗算了吧我们
的境况就如同鸡同鸭讲哦不
只有鸡同鸭连讲这字都不见
踪影你是潜艇就继续下沉吧
16
谈论三种事物,就会涉及连续性。
“就算是超现实主义,描写
大海都喜用‘蓝色’一词,奇怪不?”
“超现实主义。大海。蓝色。
换下位置:蓝色。大海。
超现实主义。”由鲸鱼来换下位置:
“大海。超现实主义。蓝色。”
“我当然知道:不存在蓝色这种东西。”
17
乔治·布尔发明的代数让许多人
头痛,但又尽享其清俊、繁复。
“从一个具体之物跳到一个种属,
发生了什么?维特根斯坦断言:
头脑的本质,在我们的日常语言中。”
“夜马潜回。用哲学来谈论,
就意味着选择一个谈论的漆黑漏洞。”
活于彼此,我们,等待另一漏洞。
18
“雨水中那老马,站成闪烁鳞光
的雕像。它真相信能化为一条龙吗?”
一生斋戒、辛劳,驮过金黄
稻谷,驮过精黑又沉默的枪炮——
“凛然而不可磨薄的法则,
她不知道。老马,卸不下累累辛劳。”
19
“老家民风朴野,土地瘠。
旧年出产矮子,唇薄,青年之时
爱戴鸭舌帽。打不垮的。
矮子背西瓜上山,据说山顶
有神仙居。他不是信这些,
他是没有办法才试试瓜农们说的。
半山累了,背篼肩带勒痛
自己。矮子,索性摔了西瓜,
一坡红瓤,一坡脑花惊爪爪的——”
我就是这样讲一个故事,你
不解其意又随西瓜兜转:
“说啥呢?寻路者。杀人犯。矮子。”
20
康托尔,送给连续性一个符号,
你欢畅、顿挫,撩拨连续性的幽毛。
“你干嘛把自己剃得光溜溜的?”
“一个气泡。就想给你这感受。”
完成对接时看见泡泡破裂,
看不见之处,有爱液涌流的味道。
21
“已接近连续性羽色蒸腾的部分。
形貌之波光,开始偏振——”
“我想我是那个神秘于浅薄的人。
刚刚,才喝了松茸炖的鸡汤,
我不会说:水落石出!请、请、请……”
22
在政治的园子里剥一瓣瓣橘子。
卡里古拉,兴致来了,要在
群臣面前敞露前胸天生的斑斓虎皮。
“啧啧啧……”“哇哇哇……”
“咚、咚、咚……咔嚓咔嚓咔嚓……”
23
布罗茨基断言美学是伦理学之母,
美学上,又相信一个种群的
精英主义。他没活到他的美学那么长。
“这一点,颇与几个昏君相似。”
民众,不愿翕动鼻翼考虑这些。
“你这口器,倒适合鼓舞血腥蚊子。”
24
比鸽子白的咕咕,是嘟嘟……
“嘟嘟嘴,只为将一种饥饿的初貌
恢复。”“一滴粘在唇上的微小
涌流……”“你说啥呢?亲你
的时候,倒是想起了一句古诗。”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差不多吧。和平主义在
身外,一直是一滴浑浊的悬浮。”
蓝色也悬浮。浓缩时,胆汁之黑苦。
25
上楼回家,突然有一点恍惚。
“昨天午后,已代替今天上过楼。”
那这个正在上楼的家伙是谁?
手上提蔬菜,指尖摇曳着
波浪状葱绿。“楼道拐角处,
邻居家扔掉的一块床板,还静静
立那里,没有谁以任何方式
将它拖走。”静静传译。一种石头。
在此处,转换有细微咔咔声。
金蓝、钴蓝、水蓝!连续性之醉兽。
26
“未来”以真实方式传回消息:
荒野,连续性未描述时的最佳范例?
因为荒野之冷锁不住自己。
你把自己锁进一个咕咕的漂流瓶:
不能说过去说过的飞去来器,不能
说星空俯身,伸出黑钻长臂?
27
“巴迪欧把天国翻译成空集。
没有它,人就无法处在种种意义
运算里。”“嘿嘿,我敢肯定,
你,把别人的意思误读成了你的。”
我们在春阳下喝茶。远近处,
成都人民大都已经养成戴口罩的
习惯。我俩这样户外自由着
嘴巴的,只是他们有点冒失的余集。
28
为少砍几颗人头,可抹去一日。
“传说凯撒就是这样想的。”
为阳台上小水池加水。时间蒸发着
什么,眼里得有几尾锦鲤游着。
“咕咕,咕,在斋戒之月中游,
化为一条龙的方式,来到第三种。”
那一刻分辨不了水面的粼粼,
连续性,碎裂着龙的影子:渴,渴!
(,2)
火星木春菊
又是鹤。鹤眼!向内旋的
火山锥。边境望向你
瞳孔时感到又热又紧致的吸力。
仿佛曾敞开:不介意
我是你们定义的侵略者吗?
狡黠。下巴上显赫黑痣。
嘴角边还能烧黑的火山灰。
鹰隼离屠夫,哪里会有距离?!
1
青年时选修过克劳塞维茨的
《战争论》。你和我
喜欢吃樱桃,早年是,晚年亦是。
盈盈血丝团成丸蜜。
你习惯是:大把、大把地吃!
2
作为电影导演,曾写过:
“自然中的黑夜”是他的仆役。
烈酒。此世出生的族类,
其实,兴奋于星际间彩虹分配、
狂飙与两性——我看过他
前世的作品:光影,美而忧郁。
3
鹭鸶与鹤的差异,不仅仅是
肉食与杂食,仿佛鹭鸶
吃得更纯粹。鹤的短趾
握不住树枝,只好不停飞,
箭一样,拼命往前伸脖子,发出
你以为很清亮的九皋之鸣;
鹭鸶抓握树枝沉稳有力,
颇喜在树上繁衍她的儿女家庭,
若起飞,则将脖子缩成S形——
她们都会飞下水,沉到一种
荡漾中,消除物类差异的神秘。
4
常常梦到鸽子的心脏小而鼓胀,
含一粒寂跳的白樱桃。
西方宗教画,比我们更爱画到。
中国水墨多留白,线条枯,
绝不会皲染十字军东征的燃烧。
5
火中取栗的手,宣称一种诗艺,
你信吗?新冠爆发一年多,
各大洲,此时仍基本炭锁在家里。
埃隆·马斯克移民火星的计划,
比知晓的一千零一夜焦急。
但它,仍是一步一步的,
如旧时屋檐,檐水滴落水缸里。
6
一句谚语:剥开一个俄罗斯人,
就能看见一个鞑靼人。
又被翻译成:挠一挠
俄罗斯人,就能看见一个鞑靼人。
晚上冒汗回家时,我在思忖
各种“翻译”差异的滋味。
雨水灌湿的运动鞋,留在楼下
单元口。脚,想将其舍弃——
一对不知何处钻出的耳朵,
幽绿,跟踪我冒雨锻炼夜跑的
身影,被单元电梯,拒绝。
更多战事,留在楼外噼啪雨声里。
7
一个暴溺于河水的亡友问:
如果生与死充分混合,
那“我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鲜花乌骓,逆流夜夜迴身。
8
今日该有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肺腑的俄耳甫斯,调紧
家庭经济枝叶的弦柱。与其
地府演情,不如洗菠菜根须
撩响身边人醒来的颤栗——
你要确信俗气的浩渺到底也能
反对俗物本身。此世,迎着
鹤飞方向,黑色声线的
旋花纹,颇能完美合体于
灰烬螺钉的螺纹。你的喉管,
敞开着,未曾出声。全然涌声。
9
鹅群是一回事。麦克卢汉
媒介理论并不钟情煤是一回事。
喜欢晒脖子上细绒毛的
拟像空间中,如何给你写一封信,
编织柔顺现实,又是一回事。
战争早已开始。延迟一微秒,
我的身体中有块热煤,
像涡流离开时凝成的——
鹅群惊散。艳阳与草滩,一回事。
白草钻出喉咙,戴着煤的戒指。
10
自由的反射弧好长。第一个
信号和其后续之间,
你我漫长的肉身,已经变凉——
但你能看得见它这停顿
炸裂开的果汁,铺在灰烬路上
还听到点什么,仿佛谁
正在一块巨石上用隐秘的钢钎
凿出一星、一星微弱蓝光——
流曳的。散失的。当、当、当……
11
战火,让生活的大师牺牲了
部分厨艺;正成就着的,
愿在更鲜咸的摆尾中急速走失。
红绿豆瓣无非果实,沙沙……
景色枯润瞳孔,渣渣……
童谣最好是:铁疙瘩,开花花。
12
上世纪中叶,宽恕
在这个星球已经死亡。从
“如果世上没有树”,
到:“不再有半棵树”——
我阅读,从高桥睦郎到策兰,
从东方,到西方,一种
全息月锈,试图获取解救。
——孩子又是咋回事?
“那两个孩子,都是
我晨勃时不小心怀上的。”
这,来自切腹的三岛由纪夫。
(注:“如果世上没有树”,来自高桥睦郎《树与人》;“不再有半棵树”,来自策兰《不再有半棵树》。“宽恕……”一句,改自波兰裔法国哲学家杨凯列维奇不可宽恕论:“宽恕在死亡集中营中已经死亡”)
13
好吧,方言是偏僻诗韵缓慢
爬行的蜗牛。我想知道
它睡不睡觉?它的硬壳
和粘乎乎曳出微腥湿迹的软肉……
或者,我就把它的爬行
理解为企图更改位置定义的
梦游?我见过盛夏南国的
滨海路,一辆雷克萨斯的轮子
刹那间碾压过它的棕壳。
一群蜗牛,微点似湿迹,
压进了沥青暗火。这条路,
引操持各色口音的游客,簇集
同一片沙滩:天几乎纯蓝,
宇宙消音器,朝向一场水之梦游。
14
此刻,繁花的嫩喙子,还藏在
苞芽里,藏在尚未显形的
可能性中。但为何此刻,
我经过,你就急吼吼
跳出来,狠狠啄我,啄得我
满脸花叶,满脸长流水,
好像将来,我会欠更多似的?
——上面的话,是我上月
一次夜跑时,想说而未说出的。
现在,你明白战火如若发生,
实际上早已发生。我过去
曾在那里,现在却向那里落去:
手握新灰烬,那样怒放,
好像那里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
15
此刻,一场狮虎兽水墨演奏会,
将天幕拉开一条锯齿大缝。
政府的水银柱在我们耳根顶着,
说不清为何你就吃吃笑了。
折耳根在蜀中是道辣嘴的菜:
左胸冒出一狼头,右胸一只鹦鹉。
16
孩子,请看看身边物事,
看看左右动或不动的绿藻邻居,
针孔满臂,身形硬如浮石。
不要相信:暮年还可走进良夜,
怒斥,怒斥银莲花的消逝——
这主要不是说与你。我主要
是说给自己体内那火星缭绕出的
烟柱听的:这不是你。是你!
17
其实,烟雾与浩渺渴意
最好不要出现在同一场景里,
这会让磁盘回忆变酸。
我们约束不了膝盖间危险的
滑液,一个个磨损岛屿。
你看,他睡觉时一直把牙齿
磨得嘎嘎嘎响,按理说,
他已几乎摆脱这里,却又
不得不忍受着我们此处的放弃。
如果雾浓,我划船去接你吧。
18
另一场战事。烛焰清凉时,
你在用纸牌研究斐波那契数列。
那纸牌不是真的,是唇上
抹了盐和鸡血的方树叶、妖精。
沙漠不失其枯鲜,在乌镇。
这样一来,诗最多写到象征主义。
19
悬崖上的老鹰,还是落入了
“孤独”这一人类的俗套。
爪痕,嵌入胸骨斜坡——
“王者”之生物学徽章,只能
是:鹰,对一江春水的鲜肉反应。
20
钟鸣声,意味着你的身体
正在丧失一个海岬、一片陆地。
布莱克以后就显然这样了。
饿着肚子,或者收尸袋样
收纳一块块尖锐的空白,
再将其丧失。游走林间小路,
视野收缩中恍有大海浮沉。
一根一根松针,又尖又黑:
“黄金般鸣响着”的荷尔德林!
21
诗人的话多有极不可信之处,
又绝对可信。在四川盆地,
你更加会同意这种观察:
绿糊糊环卫诗人,蛮牛角
先锋诗人,误把贴春联的门板
当做阿喀琉斯之盾挥舞的
折耳根诗人……它们鼓起
眯缝眼吵架,又落花般亲如一家。
22
人类战争的显著效果之一:
其他动物身上,更为干干净净。
不信吗?去草坡上随便
抓一只野兔,剥下她
毛绒绒的衣服!辨认,再辨认。
23
每一次舞枪弄棒的搓火都致命。
闻着空气中隐约的焦味,
此刻,最容易想起始皇帝灭黜
六国,以及十字军东征——
塑造海平面下黑礁石喉咙,
并不需要波浪声线中
多么高级的部分。我的
喉管也有种暗灰。双曲线在
那里,嘶嘶低吼迎面撞车的倍音。
24
好几辆火星车,已着陆火星。
火星车不属于火星,暂时
也不搭载人。它,却送回来
好几块火星未知的身体。
木春菊,昨天在干净、喧闹的
海科东路行道树下认识的,
一枝一枝身体——茎直的
关心总有某种迷惑性。火星
向地,撑裂开菊花状浑金乳晕。
25
驯人师来了。杀猪匠来了。
水墨画表情纠结,用留白留下
被劫持之泪花。木春菊
开着,金发的玛格丽特喷发金发。
非洲猎人有黧黑的波浪圆臀,
白山插花师在乌镇秉烛坐化。
26
——人吃花,人花痴。
——花吃人,花爆炸。
花吃人入土后消音的青瞳仁。
人吃花意念披覆中酸甜的话。
27
背脊,模仿了大地弓起。
这个世界的有趣之处,
在于把最有趣的转变之机,
放进我看不见的层次——
海豚表面看上去真很光滑呢。
瞧,瞧,它眨眼睛了。
菩萨保佑!尘垢积极,
那些幻肢葱绿的人,
依然在坚定地对世界,生气。
28
这个诗人,已经成功地写出
野兽的皮毛。他,本是
月亮背面干燥的、酒精过敏的疤痕。
现在,他将精确地写出水的手铐。
29
不涉及炮火的战争,阿喀琉斯的
愤怒,只能在战帐里闲置。
他在电子干扰和反干扰的云团中,
想象着,但又比现实更精确
地击杀了赫克托尔。哔哔。欧雯儿。
现实的云团中,也没有战机
雄鹰似地回望。我们都在?欧雯儿。
30
春山堪堪一小角露如婴儿食指,
宇宙学已近玄学仍可摔跤角力。
柯蕾娜纪雅各对手不是一个可说的,
或者,使劲扭枯枝。早已说尽。
31
认知,是个油酥的千层饼,
要看清下一层,就必须撕毁
上一层。为了解馋,你
囫囵一口咬透所有被油浸的。
这个疯子,为了检验天网的
细致,故意用迷宫般的
路线潜入贵州山区。仅七分钟,
追踪者铁拳就提起了他衣领。
这不是谜。如果这真是谜,
也可回溯到那颗下巴上的黑痣,
一颗螺钉。今天你终于走了,
离开那嘴,和到处充血的火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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